清风文苑 | 我的家风故事:驼背姥姥
姥姥已经离开我一年了,可很多跟她相处的画面却时常在我脑海里浮现,一个微驼着背、清瘦的老太太倚在门边,要留我们几大家子在她屋里吃饭,每周例行的恳切挽留,曾铺满了我少年的记忆。
姥姥本不是驼背,妈妈说年轻时的姥姥也曾是个风风火火的姑娘,脾气倔强又生了一副热心肠。嫁给姥爷后,姥爷没少念叨她不会过日子,但不论是老家的亲戚还是街坊邻居,她都会伸出援手,是个不计回报的贴心人。姥爷是老革命,曾当过县城面粉厂的厂长,可由于家里孩子多,姥爷又严于律已,日子过得很是清苦。听妈妈讲她们孩童时一件衣服姐妹几人轮流穿,仿佛是传家宝一般。天有不测风云,姥爷因病去世,留下姥姥和一众子女。姥姥是没有工作的,姥爷在世时,尚可靠着微薄的收入,养活一大家子人,现如今生活的重担都压在姥姥一个人的肩膀上。她没有退缩,也不给组织添麻烦,独自去扛起了麻包,像个青壮汉子一样撑起了整个家。年复一年,舅舅姨妈们毕业工作了,娶妻生子了,姥姥也变成了我记忆里的样子,微驼着背,脸蛋晒得黝黑。
由于父母工作忙碌,我小时候是跟着姥姥长大的,她家院子里的无花果树、石榴树在结果时,总能吸引院子里的小朋友们驻足。小时候的我有点儿吝啬,不愿意跟小朋友分享,姥姥便教育我要学会给予,独生子的那份“独”在姥姥的言传身教下越来越淡。姥姥没有什么文化,却特别敬重知识,进入青春期后,我有些叛逆,有次嘲笑姥姥没文化,看不懂我的课本,姥姥没有批评我,耐心给我讲起她的故事。孩童时的姥姥经历了抗日战争,有次上学时,日本鬼子用刺刀捅散了姥姥的课本,姥姥说她第一次骂了日本鬼子。我问姥姥怕不怕,姥姥说她不怕,日本人撕书让她没法上学,所以就是坏人。那时的姥姥尚不知道日本人有多么可怕,她只是渴望着上学。工作后的我辗转多地,姥姥总说不论在哪,都得把工作干好,她很喜欢听我讲工作中的见闻,可由于忙碌,我能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。来市纪委监委上班的第五个月,正在单位工作的我接到电话,说姥姥不在了,我一时哭成了泪人,那个教我分享、教我担当、教我勤学、嘱咐我踏实工作的老太太永远离开了我…
曾写过一首怀念过去的诗:那一年,聊天没有手机,出行未开高铁,远方的信,能读整夜;那一年,北京要办奥运,南方一场暴雪,思量许久,说声离别;那一年,亲朋好友康健,唠叨也觉体贴,后面的路,你走慢些。我想我会像姥姥希望的那样,踏实勤勉自律地工作生活着,缅怀是为了走向更远的未来,而有些人、有些事将永远珍藏于我们心间。(市纪委监委第二监督检查室 涂宁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