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文苑 | 年味在荠菜的香气中浓郁
我的求学路,始终是离家的。一年慢慢悠悠过去,见多了人来人往的热闹,却始终少一份安静的亲昵,家的记忆慢慢就成了过年的荠菜鲜。
年是从漫野地跑着挖荠菜开始的。
我爱吃荠菜,爱的是荠菜的鲜甜,乐的是寻找的趣味。每次回家过年,在屋里安静待不过两天,就跃跃欲试惦记着往地里跑。于是,挑着个有太阳的日子,撅根构树棍,挎着用茅草编的筐,奶奶就带着我优哉游哉的晃悠着去漫野地里踩青。
挖荠菜的地点选择是很有技巧,很少有人选择地头田埂或是田沟。地头田埂土地被踩得太实,荠菜根很容易就断了,极难挖出来完整的荠菜;田沟里的荠菜被厚厚的枯草盖住,叶子极大,根却是细弱的,这种荠菜吃起来香,却没有后味。
最优等的荠菜是长在麦地里的,根壮叶子也饱满。这时候的麦子还没拔茎,是不怕踩的。于是,一块块的麦地里三三两两的人聚集者,大老远地看见人过来便喊着:“朝阳娘,带着恁孙来这,这边多得很。”奶奶便带着我过去,道着家长里短,在麦苗间翻找着一颗颗肥壮的荠菜。天边无际,却不显得空旷,这是农村特有的人情味道。
秋日刚翻种的土壤非常松软,构树棍非常容易就能沿着荠菜的根部插进去,然后用力一挑,荠菜白壮根就露了出来,这时候,拽着荠菜根部,一下子就能拉出一棵完整的、鲜美的荠菜。荠菜根越大,就越招人喜爱。所以,一下午的收获,白根露的比青叶多的,回家路上总能收获很多的赞叹:“咦,这荠菜不赖,搁哪家地里挖的,明个我也去挖点。”
荠菜刚挖出来是一定要吃一顿荠菜鸡蛋的饺子的。一筐鲜荠菜被倒在门口屋檐下,爷爷沉默地一颗颗摘掉枯黄烂叶,捋掉根部的毛须,淘洗,晾干,斩碎......鸡蛋是要事先炒好的,攒了许久的土鸡蛋就派上了用场。黄澄澄的鸡蛋打到盆里,搅散,一下子倒进热腾腾的大锅,热气蒸腾,香气瞬间也盈了起来。鸡蛋趁热出锅斩碎和荠菜倒在一起,拌上调料,生馅料我都能就着勺子吃好几口。
泛着热气的饺子装在敞口的粗瓷碗里,清透的汤里是一个个泛着青翠翡翠色的饺子,胖嘟嘟,可爱喜人。荠菜鸡蛋饺子蒸腾的热气和着空气里泛着的凉气,组成了每年春节特有的年味。
荠菜是很能存放的。带着泥土的荠菜倒出来堆放在门后阴凉处,能一直放到年三十。于是,年夜饭最后最具仪式感的两道菜,一个是猪肉大葱包成元宝样式的饺子,一道就是鲜美的荠菜鸡蛋饺子。
再后来,上大学、工作,离家越来越远,回家过年真的变成了过年。年三十回家,初二走,团聚的时间越来越少。电话里,奶奶的叮嘱和爷爷的沉默成了常态,还有每年的电话里那句:“你过年什么时候回来啊,我前两天去地里看着荠菜长得可好了。”
今年又吃到了荠菜鸡蛋饺子,一样的味道,一样的包饺子的人,少的只有陪伴着长大、变老的那个挖荠菜的人。(正阳县纪委监委 陈倩倩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