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到码头,车到站,六十多岁的董支书卸任了,和董支书搭班子干了三十年会计的老会计——秦东灵,也交卸了差事,之后,行政村支书又陆续更换了几任,会计也换了多人,村子里的事渐渐的多了起来。
退职村干部的生活待遇落实以来,麻烦事接踵而至,支书、主任、会计、委员,一个个的,诸多“美猴王”真假难辨,资格认证陷入泥潭。村干部你来我往,纷纷要求落实待遇,有骂的,有笑的,有瞪着眼睛看热闹的。一时间,一个个信访举报件摞在了纪委书记的案头。
“利用群众的力量,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!”纪委书记在案件动员会上,振振有词。
走访,走访,再走访,一直在走访。但有着雪亮眼睛的群众却有着一张“言不由衷”的嘴巴。退职的老干部也是老百姓,更何况多数老干部就连眼睛也不雪亮了。人证不足信,物证又难觅。双兔傍地走,安能辨我是雌雄?纪委调查工作进入了死胡同。
“走,找老会计秦东灵去!”案件推进会上,蒋书记细细咂摸,突然从村室走出来,边走边说,“咱们调查走访以来,老会计一向保持沉默,似乎“有点啥意思”。
“我特意在家等着你们来哩!”被蒋书记等人堵住家门口的秦东灵急忙从床上起来,拉着蒋书记的手使劲的抖擞。
“老滑头!”同去的纪委刘委员打趣的说,“刚才,一出村室的门,我就给你打电话,问你在哪里,你回答说没在家,我就知道你还是老脾气,就直接和蒋书记来了。我看,这回你还跑哪去!”
“呵呵,老刘,你在我们村驻村多年,对我们村的啥情况不清楚呀。”老秦边倒茶边笑起来。
“我再清楚,也没有你这三十年的老会计清楚。再说了,你们这些老干部退下来之后就不负责任了,百人说百样,如果我们不拿出物证这个杀手锏,恐怕水越来越浑。”刘委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,看似嗔怪的说。
“哎呦,领导,我可是冤枉呀!”老秦边续茶边解释起来,“自打你们调查以来,有几个干部来找我,让我证明他们的干部资格,我咋能作假证明呢。所以你们开干部会,不管别人咋证明,我是不吭气!”
“还是老会计有觉悟!”蒋书记夸奖起来。
“我们村不是复杂吗,我老秦孤门独户,得罪不起呀......”老秦似乎打开了话匣子。
“别说了,老秦,你的帐放在哪里?”刘委员打断老秦的话题。
“这回,你们是找对了,”老秦不无自豪的说“我不干干部十来年以来,有好多人过来找帐,我就知道他们是无事生非,就一概推了,这么多年,大家都以为我的帐没有了。这一次,有些干部敢不负责任的乱说,估计也是考量着我的帐丢失了。”
“帐,在厨房里......”老秦的老伴在旁边搭上话。
“咋,烧了吗?”刘委员瞪着眼睛急切的说。
“烧,俺老两口哪敢呀,也舍不得呀?”老秦笑了起来,“几十年了,就落恁些宝贝,被俺两口子放在厨房里啦!”
蒋书记等人跟随老秦,在黑黝黝的厨房的房梁上,抬下黑黢黢的编织袋,解开黑乎乎的绳子,掏出一沓沓雪白整齐而又陈旧的票据,大家都笑了起来。
白纸黑字,记录着三十年来行政村新老干部的任职状况。“事实胜于雄辩,把当年的会计记录摆在桌子上,麻烦事恐怕不解自消了吧!”蒋书记打开一本会计账簿自信的说。
“俺两口子把帐本子放在厨房里,绑在梁头上,既可以防止鼠咬雨淋,又可以烟熏火燎的防小偷。”老秦的老伴满脸笑容的说,“老秦退休十多年来,我每天三次烧锅做饭时,看着他一辈子的宝贝,心里踏实。”
“姜,还是老的辣,老会计,还是数老秦呀!”蒋书记拉住老秦的手感慨的说。(太康县逊母口镇纪委 刘琨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