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观北宋仁宗一朝,可谓人才济济,群星璀璨。热播剧《清平乐》再现大宋名臣风采,其中有一位“临大事,决大议,措天下于泰山之安,可谓社稷之臣”者,便是安阳人韩琦。韩琦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?我们从成语典故“黄花晚节”中便可略知大概。
宋英宗治平二年(1065年)九月九日,重阳节,已58岁的韩琦宴请宾客。池馆园林,台榭荒芜,秋色惨淡。面对此情此景,历经宦海数十载的韩琦却写出了“池馆隳摧古榭荒,此延嘉客会重阳。虽惭老圃秋容淡,且看黄花晚节香”这样的著名诗句。“黄花晚节”成语便出自这里。黄花即菊花,也叫“寒花”,因菊耐寒,常用作人有节操的象征。古人有重阳节置酒赏菊的风俗。在这里,韩琦以菊花自比,菊花虽晚开而尤为芬芳,喻指自己老而弥坚,更重晚节。
众所周知,保初节易,保晚节难。韩琦,北宋三朝元老,位高权重,声名显赫,却在晚年能够严于自律,心底坦荡,气定神闲,实为难得,而这恰恰是韩琦一生勤于政事,重廉事、重道义、重名节的生动写照。
在这里,我们不得不提到“昼锦堂”的来历。仁宗至和二年 (1 05 5年)二月,48岁的韩琦以武康军节度使的身份第一次知相州,回到自己阔别多年的家乡做父母官,可谓“衣锦还乡”,喜悦之情,自不待言。要知道,古代向来禁止“官守乡郡”,要求异地做官。还乡本身就是一种权力、地位和荣耀的体现,只有倍受皇帝恩宠,方可获此殊荣,正所谓“仕宦而至将相,富贵而归故乡,此人情之所荣,而今昔之所同也。”就连项羽也不例外,认为“富贵不归故乡,如衣绣夜行,谁知之者!”韩琦却反其意而用之,在相州郡署的后园专门拓建“昼锦堂”,并因至交好友欧阳修撰文《昼锦堂记》而名垂千古。命名“昼锦堂”意在“朝夕自视 ,思有以报吾君也。”在常人眼中,衣锦还乡、光宗耀祖是无上荣耀,可在韩琦看来,荣归故里,何尝不是皇帝对自己的考验?绝不可把皇帝的恩宠视为自己炫耀的资本。“昼锦堂”更多是对自己的告诫与自警,上报君恩,下与民同乐。知相州时,韩琦曾在《相州新修园池记》中说 :“既成而遇寒食节,州之士女无老幼,皆摩肩蹑武,来游吾园。或遇乐而留,或择胜而饮,叹赏歌呼,至徘徊忘归。而知天子圣仁,致时之康 ;太守能宣布上恩,使我属有此一时之乐,则吾名园之意为不诬矣。” 我们不禁联想起欧阳修被贬滁州太守时,所作《醉翁亭记》“至于负者歌于途,行者休于树,前者呼,后者应,伛偻提携,往来而不绝者,滁人游也”语句,是否有异曲同工之妙?
纵观韩琦入仕四十载,无论政治风云变幻,为匡救时弊,自己向来仗义执言,不计前途,不畏权贵。宋至仁宗一朝,官场不正之风、恶劣风气积习已久。一般官员会选择明哲保身,而韩琦却偏选择迎难而上。韩琦20岁以弱冠之年中进士,最初仕途不顺,同年多已飞黄腾达,他还在任职“监左藏库”。虽官职不大,却也掌管着国库之一。平常经手人好贪污中饱,韩琦不仅反对,还给皇帝建议从制度源头堵住了管理漏洞,杜绝奸伪,那些奸佞小人断了财路,为此恨之入骨。对于朝廷弊政,韩琦性情耿直,上疏七十余次,针砭时弊。更有一日弹劾四位当朝宰执之经历,令世人刮目。王曾做宰相,对他说:“现在进谏的人不激切,原因是多有畏惧顾虑,怎么能补益皇帝的品德呢?像您这样讲话,可说是深切而不迂阔了。”王曾声望高,很少赞许人,韩琦听到他的话,更加自信。也有人劝他说,朝廷多事故,让自己常处在危险猜疑当中,做的确实对,但万一失误,不仅自身难保,还会连累家人。韩琦感叹说:“这是什么话呢?作为人臣尽力侍奉君主,死生都可付出。至于成败,是天意,难道可以事先忧虑事情不成功,于是就停止不做吗?”听到的人都惭愧佩服。我们以后世晚清林则徐诗句: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”来描述韩琦希望海宴河清之抱负,是否也恰如其分?
韩琦贵为三朝元老,“两朝顾命定策元勋”,又与宋神宗结为儿女亲家,却能做到“功高而不矜,位大而不骄,禄富而不侈” ,试问天下又有几人欤?(余文国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