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宜阳所有的村落中,若论名称之美丽、历史之古老、文化底蕴之丰厚,莫过于甘棠。甘棠村位于宜阳县城西三公里,前临洛河水,背靠香鹿山,郑卢国道穿村而过。
村中有片甘棠林,眼下正是棠梨成熟时节,一颗颗灰褐色的果实如玛瑙般挂满枝头,伸手摘下一颗,牙齿轻轻一咬,汁液便流进嘴里,初时清甜,后来微微有些酸涩,但你细细品味,却有一种特别的滋味。
甘棠村的得名,和西周初年著名的政治家召伯密不可分。召伯也称召公、姓姬名奭,周文王庶子,周武王同父异母兄弟。召伯一生经历文、武、成、康四代,为建立、稳定、巩固西周政权做出了突出贡献,是一位彪炳史册的风云人物。《史记.燕召公世家》记载:召公巡行乡邑,有棠树,决狱政事于其下,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,无失职者。召公卒,而民人思召公之政,怀棠树不敢伐,作《甘棠》之诗。
蔽芾甘棠,勿剪勿伐,召伯所茇。
蔽芾甘棠,勿剪勿败,召伯所憩。
蔽芾甘棠,勿剪勿拜,召伯所说。
这篇甘棠三章,被后世称为千古去思之作。孔子曾对他的儿子说:“吾于甘棠,宗庙之敬甚矣。”正是因为百姓怀念召伯,思其人爱其树,所以就把村子命名为“甘棠”。
甘棠村因与召伯有关,又处于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的官道要冲,历来为世人所注目。隋仁寿四年(604年),改甘棠县为寿安县。唐时建甘棠驿,唐德宗祯元元年,建甘棠馆。诗豪刘禹锡途径此地,惊诧于甘棠村的美丽繁华,写下两首《题寿安甘棠馆》,其一:公馆似仙家,池清竹径斜。山禽忽惊起,冲落半岩花。其二:门前洛阳道,门里桃花路。尘土与烟霞,相隔十余步。
晚唐诗僧释尚颜夜宿甘棠馆,在他的笔下,甘棠村自然和谐、清雅闲适,仿佛世外桃源。他的《宿寿安甘棠馆》:行人方役没,到此似还乡。流水来关外,青山近洛阳。溪云归洞鹤,松月伴轩霜。坐恐晨钟动,天涯道路长。
元朝时,福安、寿安二县合并,再称宜阳县。元末明初,中原历经战火,馆驿废弃。明世宗时兵部尚书王邦瑞,宜阳莲庄人,“素有大志,视天下事无一不可”,他曾多次到甘棠拜祭召伯,留下诸多佳句,其中《题甘棠驿》,这样写道:旧驿今为寺,红尘已入空。甘棠思召伯,双树定禅宗。
清雍正二年,河南府尹张汉(云南石屏人,康熙进士)到宜阳城南锦屏山下的召伯祠拜谒,写下《锦屏山谒召伯祠》:便持竹杖脱呜驺,要立青山最上头。似锦重开千叠嶂,如船城傍一泓流。只因世远无棠在,长系人思托树留。笑起题诗存片石,借传姓氏记曾游。
正是看到“世远无棠在”,所以张汉在甘棠村补植了十三株甘棠树,并题写“召伯听政处”五个大字,由时任宜阳知县郭朝鼎刻碑树立于村头。他还写下一首《甘棠寨》:过访甘棠未伐枝,当年太史独存诗。一邱剩迹有名树,千古去思无字碑。但使经时怀置茇,何须末世例成祠。闻风此地忌兴起,更少循良定可知。
2012年,甘棠村“召伯听政处”成为河南省廉政教育基地,这块高2.2米、宽0.72米的听政碑饱经风霜,如今建亭保护了起来,碑头有双龙戏珠精美雕刻,碑身“召伯听政处”五个大字圆润流畅、端庄大气。
千百年来,召伯甘棠听政,已固化为一种清廉爱民的精神,纯净着人心,更引领着官风。“甘棠”成了地方官员惠政于民的象征,“棠阴”也成为清官良吏政绩的代称。
宜阳学者乔文博(1942-2020)对召伯文化情有独钟,曾四处考证,收集资料,为研究发掘召伯文化留下许多宝贵资料。他的《棠荫集》中有一首《宜阳甘棠留题》:古有召公棠,今存听政碑,先圣留遗爱,后贤增其辉。百姓思惠政,三章歌永垂,我来访循良,惟期廉风吹。
这首诗通俗易懂,表达了真挚朴素的感情。官吏之所以追思召伯,百姓之所以爱戴召伯,不就是希望召伯“敬德保民、勤政爱民”的思想能世代相传、“为民务实、清正廉洁”的作风能发扬光大吗?召伯甘棠,理应成为新时代广大党员干部学习官德文化、勤政文化、廉政文化的精神家园。(宜阳县纪委监委 谷矿强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