童年曾经听老辈人传说,尉氏是一座“龟城”,原本距古都汴梁45里,昂首向南挪移了一半路程。后经高人指点,在城东南楔一石橛,将龟首拴牢。于是,就有了那座太平兴国寺砖塔,让神秘的传说寻到了佐证。
神秘的传说吸引着一个乡野孩子的好奇心,翘首凝视西北方向的古城,几欲去探个究竟。
45年前的夏天,初中毕业的我,与发小相约步行50里路,赴县城合照毕业相,才真正领略了这座古城的风情。
那年月雨水多,跨过贾鲁河木桥,漫出槽的河水满河滩流淌,断断续续淹没了林荫小道,一时让人寻不得路径。高挽起裤腿脚踩露出水面的茅草尖儿,小心翼翼奔波到古塔旁边,始见一条煤渣路南北越过城东。抬眼西望,仍然水汪一片,城区笼罩在氤氲紫气中。发小中有胆大者,邀我钻入古塔门洞,拾级而上,登塔顶采风,而先天的恐高症让我望而却步。我站立在古塔下,仰视着塔身的砖雕佛像,虽形态各异,却栩栩如生。野外不时有凉风吹来,拂动塔角处悬挂的铜铃,发出清脆的叮咚声。四周杂草丛生,与塔顶的萋萋衰草映衬出一幅古朴苍凉的图景。
我们一直涉水至大东门,才算进入县城。所谓的大东门,城门早已无迹可寻,城墙也不见了踪影。从大东门到大西门,不过两公里之遥,由此可见古县城地域之空洞。置身东西大街、后新街、新民街,乍然发现,县城中心处于一个制高点上,而纵横穿越城区的几条街道,像龟甲一般错落有致,彷如老辈人口中传说的乌龟身形。由新民街向东拐入小东门,沿着高低不平的土路往东走,内急就近钻进路南一个砖头蛋垒砌的茅厕,脚下尿液横流浊气直熏眼睛。压根没想到,十几年后,这地方会成为一个乡野游子的栖身之所,让我摇身变成了临街小楼的主人公。
难忘1988年,在我而立之年的春季,有幸应聘到县城政法系统。期间赶上小东门拓宽街道,身为南疆战场伤退老兵,当年那尿液横流的茅厕南侧,临街的两间老屋归入我手,举债建起小楼一栋。身居闹市,让我亲历了这座古城的变迁,记忆中的原色调逐渐泛黄消褪,映入眼帘的情景惹人心动。
春天里,劳累一天的我如鸟儿归巢,打开临街门窗,沿街的国槐已抽枝吐翠,满眼绿莹莹。街肆酒吧,门头闪烁的霓虹灯遥相呼应,不时传来一阵阵柔润委婉的乐曲,显露出富足生活的太平。
入夏夜,我斜倚栏杆,在露台上与满天繁星约会。俯视一街灯火,马路边的小吃摊人头攒动,煎炒烹炸,随风飘散来烤烧饼的酥香、炒凉粉的焦糊味儿,间杂着羊肉串的一丝丝膻腥,不由得惹人心醉。斟一杯陈酿,把酒临风,微醺的神情恍惚在梦中。
秋风吹,一个收获的季节,沉甸甸的思绪中盈满了诗句,召唤我伏案采撷成熟的文字。偶然翘首,隔窗凝视,街肆中拔地而起的楼群,如雨后春笋,林立于旧巷,那是这座古城品位的提升。
三九天,雾雪霏霏夜,红泥小火炉,邀三五挚友,畅饮半酣中,闻窗外喧嚣声起,推窗俯瞰街道,莘莘学子下了晚自习,踏雪谈笑兴致正浓,脚下再无遍地泥泞。
一年四季,走过春夏秋冬,历尽古城沧桑,惯看秋月春风!
夏夜再绕古城寻梦,古塔广场灯火通明,一束束柔和光源交叉映射,为塔身镶镀一层金辉。偌大的广场游人如织,帅哥靓女相拥翩翩起舞,欢快的乐曲溢满了随性。更有那皓首大伯大妈,伸胳膊踢腿健身,一个个大汗淋漓,满脸流露出快慰的笑容。
避开喧嚣的游人西行,拓宽的人民路横贯城区,华灯初放的街道两旁,飞檐斗拱的仿古建筑群,透出南方水乡徽派的古风。至此我乍然醒悟,这才是古城所具有的灵性!
古城西南域新开挖的蓬池,与平地而起的文姬楼交相辉映,伴随着一支激越昂扬的乐曲兴起,那波光潋滟的湖心忽然窜起七彩水帘,此起彼伏,往复轮回,疑是天上人间,谁持彩练舞当空?
这便是记忆与现实中的尉州印象,古城韵味儿古色古香,古朴中积淀着丰厚的历史和文化底蕴。相信不久的将来,一座全新的古城,悄然耸立在中原大地,向世人昭示着尉州的图腾!(睢建民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