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通讯员 马承恩)姐弟4个,就生他一个男孩,因延续了高家香火,就被父亲当成了宝贝。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娃,也给父母长脸,念书念到大学毕业,他的姐妹加起来念的书都没他一个人多。
母亲去世得早,姐姐们轮番照顾他。在县城读书,家人到县里办事,都会从他在读的县高级中学绕一下,一方面为高家出了个才子自豪一下,同时也给他补给一些咸菜,或者几个烧饼。大姐出嫁早,他读到高二的时候,大姐已经有了孩子。有一次,大姐的孩子发烧到县城看病,本不宽裕的大姐,硬是把大姐夫在建房工地上领的25元钱硬塞给了他。那天晚上,他攥紧钱,躺在学校硬板床上,眼中噙着泪水发誓,将来要是出息了,一定要报答她们。老天有眼,毕业后他在县城上班。由于踏实工作、能吃苦,后来官至副处级干部,二十几年下来,他为亲戚朋友办了不少“好事”,害了一大群人。
大姐的儿子小飞毕业后要安排工作,自然要找他这个当官的舅舅,他去求人,把外甥安排在了公安部门,在交警队上班,紧接着人家也求他一桩事,在医院当医生的亲属,因出了一起医疗事故,让他在法院开庭时说个情,为难归为难,还是要办,结果按刑法规定要判刑五至三年,结果判了三年,互相帮忙,算是扯平。谁知这外甥小飞,手抱大树,胆大妄为,在处理一起交通事故时收人钱财,替人消灾,私自做主,替人“摆平”了一起车祸,在防腐大风吹来时,小飞东窗事发,拔出罗卜带出泥,差一点牵涉到他。
二姐的闺女想在县里做生意,工商、税务、贷款、租房,他帮外甥女打了一圈电话,说了半晌好话,特别是贷款问题,还派司机拉上外甥女找到行长,几十万贷款很快到手。结果外甥女生意经营不善,几十万贷款还款成了问题,舅舅作为担保人,几十万的贷款一下子也还不上,结果,他借助在法院的权利,把外甥女的货物以次充好,以物抵债,堵上了这个大窟窿,银行是打掉牙咽到肚里,苦不敢言。这件事二姐见到他说:“妮的生意靠你打点,本想经商发财,结果赔的一塌糊涂,最后还要你作难补窟窿,你看办这算啥事”。为这事他妻子还和他闹了一场。
三妹年龄最小,等三妹到了结婚的年龄,他已经被唤作高处长了,高处长的亲姐结婚,在县城头等饭店大摆筵宴,虽然请帖发得不多,但下属为了报答处长的提拔,都送来一个大红包,婚礼当天,许多他叫不出名的人也随了大礼,许多人是全县商界的大款名流。有“好事人”给纪委打了举报电话,不但礼金三妹没有得到,他还晚节不保,背了一个不小的处分。
有一阵子,司机小刘发现他的头发掉得厉害,安排工作、出席会议老是心不在焉,下乡调研神情不在状态。清明的时候,他回乡下给父母上坟,他走到村口,村口的修路功德碑上还刻着“高某某,5000元”,他自己看看都觉得好笑,自己作为孝子,穷村里面走出的人人羡慕的大干部,如今夜不能寐、寝食难安。他躲开村民,自己独自来到村头的老榆树下,平常不爱抽烟的他,抽了一根又一根烟。看到村头一望无际的庄稼,一排排翠绿的白杨,乡亲们在自家门口的小作坊里干活挣钱、挥汗如雨的情景,他感到人的地位不一样,家庭环境不一样,思想境界不一样,需要其实也大不一样,还是村里人过的踏实、安稳,正确的感恩的方法有很多种,这道理他如今是懂了,可是亲人们懂么?
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,身体上的“零件”也开始出毛病,他不得不请假住院养病,离开了他进进出出几十年的办公室,他终于有了清闲的时间,他关掉了自己的手机,独享病房的这份安静。
一个多月后,因他提拔的同学的儿子出了问题,被牵连进去要到纪委说清几个问题,他打电话找人帮忙时,平时的朋友、乡亲和求他办事的人,都不接电话了,没有一个人对他“感恩”。他马上悟过来一个道理,乱“感恩”终究是要吃大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