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怒发冲冠,凭阑处、潇潇雨歇。抬望眼,仰天长啸,壮怀激烈……”当岳飞提笔填出这阕满江红时,他的心中一定是不住气血翻涌,始终念念不忘着四个字——“还我河山”!那是他的毕生追求,是他“壮怀激烈”的根结所在。那一刻,不知他有没有想起很多与他一样的仁人志士,不知他有没有想过,他已走进汗青,更被后世誉为“民族魂”。
其实,中华文明几千年来绵延至今,不仅得益于深厚中和的文教滋养,其高昂的尚武的“壮怀激烈”所迸发出的爱国主义精神,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活水,甚至是挽狂澜于既倒的关键力量。从孟子吐出那句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”开始,这股至大至刚的正气便塞于天地之间,传于世代之后,沿着这条人间正道,他们书写了可歌可泣的千古事迹。
颜真卿以“金刚怒目、壮士挥拳”的书法闻名于世,此乃胸中之气注于笔下而成。在其七十多岁高龄时,仍为国出使平叛,不幸被李希烈所囚,面对利刃逼迫,他凛然道:“我的兄长颜杲卿骂贼而死,我身为大唐之太师,自然也是吾守吾节,死而后已!”面对烈火当前,他二话不说,随即起身赴火,这等气概岂不让叛贼为之变色?最终,颜真卿被缢杀,但他的忠烈操守已化作中华民族闪耀的荣光。
岳飞遇害时,生在沦陷之地的辛弃疾才一岁多,少年辛弃疾随着祖父“登高望远,指画山河”,青年辛弃疾率领五十多人袭击几万人的敌营,活捉叛徒风卷而去,这又是何等的英雄呢?辛弃疾被推作“词中之龙”,其“壮怀激烈”的意境频频可见。“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”,是势不可挡的豪情壮志;“把吴钩看了,栏杆拍遍,无人会,登临意”,是知音难觅的慷慨悲昂;“我最怜君中宵舞,道‘男儿到死心如铁’。看试手,补天裂”,更是不求回报的报国之心。词作炽热得烫手,理想高耸得入云,这就是专属于中华儿郎的独特气质。
孟子推崇的儒家理想人格是大丈夫人格,光明磊落,堂堂正正,继承这一衣钵最完美的当数1500年后的文天祥。“虽千万人,吾往矣”,因为前方是心目中的大道!“人生自古谁无死?留取丹心照汗青”啊,性命可以不要,气节岂能不存?在狱中,虽恶气秽气相侵,但心养浩然正气,自有光明相照,“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。下则为河岳,上则为日星……”一首正气歌,撼人心魄地呈现了“壮怀激烈”之崇高美。“孔曰成仁,孟曰取义,惟其义尽,所以仁至。”从容赴死,视死如归,如此巍峨人格,真乃一个民族精神世界的擎天柱石。
一代有一代的人杰,但先贤的示范激励人心。于谦自幼以文天祥为榜样,随时将文天祥画像悬挂其座侧。他在开封治理黄河多年,拯救百姓于水患之中,并留下了“清风两袖朝天去”的佳话。在国家危亡之际,他挺身而出,保卫京师,社稷为重,君轻也,自己亦是“粉身碎骨浑不怕”。于谦因“忠公爱国”而牺牲,历史和人民怎能不将他永远铭记?
左光斗与史可法师徒是“壮怀激烈”代代相传的一个典型。作为“铁面御史”的左光斗,为了维护朝政纲纪,置生死于度外,舍身弹劾大宦官魏忠贤,最终含冤下狱,备受折磨而死。20年后,他的弟子史可法屹立在扬州城上,又忆起肺肝皆铁石所铸的老师,面临着十倍于己的敌军,史可法志向不失、寸步不让,面临着敌军的屡屡劝降,史可法品节不移、神色不改,严辞相拒:“城亡与亡,我意已决,即碎尸万段,甘之如饴;但扬州万民,不可杀戮!”其之忠,誓与国同亡,其之仁,誓与民同驻,其之“壮怀激烈”,在于天道威仪,生死与共。
屈原曾长吟道:“亦余心之所向兮,虽九死其尤未悔。”马援也豪迈道:“男儿要当死于边野,以马革裹尸还葬耳!”他们的“壮怀激烈”,都是甘愿将一生奉献给自己的民族,自己的国家,惟有以此“大我”,乃至“无我”,他们才能无畏地次第走入“民族脊梁”的至高殿堂。(杞县纪委监委 蔡相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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