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时候,奶奶常告诫我们:“做人不能忘本,要懂得知恩图报,这样活得才更幸福。”
我奶奶生活在动荡的乱世,曾有一首歌描述当时的状况:“1937年呐,鬼子就进了中原,先打开卢沟桥又打开山海关………”
小鬼子来了后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老百姓只得离乡背井争相逃命。那时,我奶奶才十几岁,因太瘦弱没法跟着家人逃命,家人只得把她藏进红薯窖里。
家里的红薯窖很深,里面阴暗潮湿,还有可怕的老鼠、虫子,奶奶在里面吓得大哭,哭得连嗓子都哑了,眼睛也差点儿哭瞎,从此,我奶奶落下了不可治愈的眼疾。就这样,我奶奶一个人在红薯窖里整整待了七天,饿了就啃身边的红薯,啃完就哭,哭累了,又怕得要死,总之,这七天的日子如同阎罗地府般,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好不容易赶跑了小鬼子,又赶上了解放战争。一次,国民党来我们村抓壮丁时,把我爷爷给抓走了,家里剩下我奶奶拉扯着四个可怜的儿子,还有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奶奶。家里老的老,小的小,都要穿衣吃饭,但却没有田地,没有任何经济来源,无奈之下,奶奶只得带着几个孩子沿街乞讨,奶奶说:“那段日子过得既艰难又屈辱,实在是没法讲啊!每次想起来都后怕得大哭,现在偶尔做梦时,也常常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。”
对此,奶奶常常感叹道:“那时的辛酸苦难太多啦,几天几宿也讲不完,活得实在是太难了!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菩萨保佑了。”的确,没有国哪有家?宁做太平犬,不做乱世人啊!
后来,我爷爷所在的国民党部队吃了败仗,他成了共产党的俘虏。当时,他可选择加入共产党的军队继续参战,也可回老家与家人团聚,结果,我爷爷因惦念家人,选择了回家。临走时,所在共产党的领导还给了他一些路费,每次他提及此事都充满感激,他常说:“要不是共产党救了我,说不定现在早就没命了!”
1949年9月1日,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建立了新中国,人民终于翻身解放做了主人。后来,十一届三中全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,我们家里分了自己的田地,日子过得越来越好。
历经种种劫难后,奶奶经常叮嘱我们:“吃水不忘挖井人。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,当初是共产党救了咱们,帮咱们过上了好日子,所以,咱们要知恩图报,爱党爱国,想办法报答党和国家。我送儿子当兵,保家卫国;你们也要努力学习,争取考上大学,将来为国家建设尽心尽力。只有国家富强了,人家才不敢欺负咱们。”
现在,我的两位叔叔已退伍,他们在家继续为村民们忙前忙后,停不下来。我们几个孩子听奶奶的话,努力学习,先后考上了大学,至今都在工作岗位上竭尽全力,从不懈怠。
还记得小时候,我们家里很穷。从我三岁记事起,就知道家里的日子过得像黄连一样苦。住的是破草房,每次下雨时,爸妈都愁眉苦脸。外面下大雨,屋里下小雨,地上、床上全是接雨水的盆盆罐罐,连走路都要小心翼翼的;吃的是又苦又涩的麸子馍,红薯面的黑窝窝,还有寡淡的榆叶汤,实在让人难以下咽,但就像这样的饭食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,简直愁死人了。
所以,每次吃饭时,我都躺在地上打滚儿,哭闹着不肯吃饭,爸爸见状不声不响,就抱起我出门去给别人治病。爸爸是乡村医生,附近几个村的乡亲都找我爸爸治病。那时,我常常跟着爸爸行医,说实在的其实是爸爸变相地带着我去讨饭,他负责治病救人,我专心蹭吃蹭喝,没办法,民以食为天,饿得眼睛都绿了,已经顾不上丢脸面了,先填饱肚子再说吧。
当时,乡亲们都知道我们家生活艰难,于是,就处处帮着我们。所以,我跟着爸爸无论去谁家行医,他们都慷慨地拿出最好吃的东西给我,小时候,我脸皮很厚,对此都是来者不拒,而且有时吃不完还捎回家给奶奶吃;有的村民还给我做衣服鞋子,有的则给我们家送些粮食、化肥什么的,还有的家里也很困难,就帮着我们干农活。对此,日子虽然很苦,但却很温暖,很快乐,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。
那一年,我五岁,记得全村的乡亲,还有一些邻村的乡亲都热心地帮着我们家盖新房。大家大张旗鼓地帮着脱土坯、烧砖、刨树、盖房子,忙得热火朝天,不亦乐乎。最后,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,我们家五间新瓦房终于盖起来了,但乡亲们却舍不得吃我们家一顿饭。每次提及此事,我们全家都感动得泪流不止。
所以,爸妈常叮嘱我们:“这世上,谁都不欠咱们的,谁对咱们好都不是理所应当的。所以,咱们不能忘本,要记得人家的好,要学会感恩回报,无论什么时候,我们家都不能忘了乡亲们的恩情厚爱。今后,我们家人无论做什么事,干什么工作,都要想办法报答乡亲们的恩德,就算如此,我们也报答不完乡亲们的恩惠。”
因此,爸爸一生行医多年,不但治病救人无数,他还经常救济穷困的乡亲,尽力回报当年帮助我们的父老乡亲。爸爸行医时,有些乡亲暂时拿不出药费,爸爸就让他们先治病,等有钱了再付药费;有时,碰上生活艰难的乡亲,我爸妈就让他们拉走一架车的麦子救急,等他们日子好转了,拉来麦子还给我们时,爸妈却怎么也不肯收下;有时,来治病的乡亲赶上我们家吃饭,于是,就和我们一起吃完饭再治病,为此,妈妈每次都会多做一些饭菜,让来治病的乡亲和我们一起吃饭。
总之,我们家每天都像赶集一样热热闹闹的。除了来我们家求医的病人之外,农忙时,我们和乡亲们互相帮忙一块儿干活;农闲时,好多乡亲就到我们家谈天说地拉家常。谁家忙了,就一块帮一把;谁家难了,就一起去扶一下,就这样我们像相亲相爱的一家人,日子如行云流水般,淳朴温馨。
直到爸爸去世时,乡亲们仍有数万元的药费还没还上。对此,爸爸叮嘱我们把药费帐单全部烧掉,这就当作他偿还乡亲们的一些恩情吧。另外,他叮嘱我们要做个好人,心存善念,经常乐于助人,不求他人回报。而且不能忘本,要感恩惜福,爱党爱国,好好工作;永远不能忘了父老乡亲,并让我们把这些恩情都告诉给后人,要永远铭记,不忘回报,这样他才能走得安心又舒心。
至今,我们家人都谨遵父母的教诲,奶奶的叮咛。坚持做人不忘本,爱国爱党,爱岗敬业,现在,我们家人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踏踏实实工作,都取得了应有的成绩;而且,我们家人陆续都参加了当地的公益活动组织,常常利用闲暇时间积极参加一些公益活动,将爱心和温暖不断传递下去。至今,这些都已经成为我们家族引以为自豪的家风。
赠人玫瑰,手有余香;心怀感恩,回报社会;送人爱心,幸福一生;爱心接力,永无休止。在我短暂的一生里将坚守家风,不负众爱,奋力前行。
(作者 李翔凤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