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通讯员 罗莎莉) 嫁到婆家已七、八个年头了,二楼的小阁楼,还从没上去过。过年收拾旧物,孩子的小衣服不舍丢弃,想留着让孩子们长大后看一看。就想把衣服、玩具一并放到阁楼上。
费力爬上去,厚厚的灰尘呛得人一阵咳嗽。扫去尘土,角落里一个军绿色的铁皮箱引起了我的注意,上面盖着一层军毯。我边清理边想:公公在世时,好歹是个领导,这里面是不是藏着宝贝?要真是宝贝,卖了就能还房贷啦。
小心地打开箱子,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展开,仿佛打开了一段尘封的岁月:一套洗得发白的87式军装,一顶军帽,一块纪念自卫反击战的牌匾,两本黑白影集,十几本汽车修理的书籍,书页已经泛黄了。
看到这些,我鼻子发酸,原来里面装着公公的遗物。
思绪一下回到了2015年2月,刚过完春节,父亲因脑干出血抢救无效离开了我们。在医院抢救的五天里,每天医院长长的走廊上,都站满了人。有公公单位的同事;有亲人、朋友、邻居;还有从外地赶回来的老战友。每个人都唏嘘不已:老陈这么好的人,怎么会得这病。雁过留声,人过留名。我那时候想,为什么大家都说公公好?
晚饭时,我说起阁楼上的铁皮箱。爱人问我:“你知道箱子是干啥用的吗?”我摇头。“是咱爸在自卫反击战结束后,从越南带回来的,用来装遗书的。谁平安回来,就把牺牲战友的遗书送回家。”听到这,我心中一震。
“咱爸在部队是汽车兵,不但驾驶技术了得,而且修车技术一流。有一次在战场上运输物资,有辆兄弟部队的车坏在了路上,修也修不好。后面的车都被堵着,谁也过不去,战士们一个比一个着急。爸从后面跑上来,问车怎么了。那司机看咱爸个子不高,年纪又轻军衔也低。让他上一边,还说别耽误事。爸说,‘你退后,耽误了作战任务你负责,让我看看。’咱爸三下五除二修好了车,这时周围的战士们掌声一片。每年春节,咱爸都给我讲打仗的故事,说到这件事总是一脸自豪。不过每次春节都会翻着相册,眉头拧成个大疙瘩,那一定是在想牺牲的老战友吧。”
“咱爸在武装部好多年,分管招兵工作,经常有人请客送礼。他总是毫不犹豫的拒绝。那时候我小,有一次,送礼的人趁爸妈不在家,非要把东西留下,我拗不过人家。咱爸回来后吵了我一顿不说,还骑着三轮车把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去。他常常对我说:‘我是从战场上回来的,我命大,可我那些战友呢。想想他们,我知足。’咱们院里,谁家水管坏了,灯泡坏了,他总是拎着工具就去修。谁家孩子没人接了,他骑上车就去接。”说着,爱人的眼圈红了。
爱人是79年生人,在我们这里,他是他们那一代为数不多的独生子女。高中毕业就去了部队,直到父亲去世的第二年,为了照顾母亲,才退伍回家。他常说,在部队什么苦都吃过,有一次执行一个任务,茶壶里的水冻成冰,渴了就啃冰,饿了吃冻硬的馒头和方便面;由于经常拉练,一个大脚趾上长七八个鸡眼……却从不叫苦,而且一干就是八年。
什么是家风?在我家,我看到了战争年代为祖国奉献自己,和平时期不贪不占、大公无私、热心助人的公公;我也看到了为祖国奉献了青春,不怕苦不叫累的爱人。那个绿色的旧铁皮箱,承载着两代军人的无私奉献和浩然正气,承载着军魂和做人的良心。虽然它不值钱,我却想把它永远的珍藏下去,留给我的孩子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