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秦以下,文莫盛于宋。”北宋是中华文明尤其是中华文化的巅峰时期。想想吧,走在大街上,一不小心就会迎面碰见欧阳修、范仲淹、周敦颐、王安石、苏轼等文学大师,那多令人神往。而这些文化大家,却有许多出身贫苦,这得益于科举制度“青春期”的红利分享,是社会公平的一种体现。这些古代的“高考”名人,后来大部分都身居高位,做出了显著政绩,并表现出良好操守。在这里,我想从中“打捞”一位,是以上几位的“老大哥”,创造了多个历史记录的“学霸”级人物,他就是吕蒙正。
吕蒙正于宋太宗太平兴国二年(977年)考中状元,皇帝为状元写诗赐宴就是从他开始的定例。988年起他当了多年宰相,是历史上第一位直接从平民出身的宰相,第一个书生宰相、状元宰相,还是宋朝能当宰相经历三朝的两个人之一。吕蒙正之所以能三次出任宰相,主要原因是他既有学识和执政能力,主持公道,又能保持为官清廉,“不被财物所牵累”。其巧妙拒绝受贿的故事,可以说是进入了艺术的境界。
话说吕蒙正金榜题名以后,过去那些有钱的邻居,便带礼前来贺喜巴结,吕蒙正见状,百感交集地说道:“诸位乡亲请先在中堂就座,然后请到我书斋一观。”前来贺喜的人酒足饭饱之后,陆续来到吕蒙正的书房,吕蒙正笑着说:“晚生草就一联,呈请诸位一阅。”只见纸上写有一联:“旧岁饥荒,柴米无依靠。走出十字街头,赊不得,借不得,许多内亲外戚,袖手旁观,无人雪中送炭;今科侥幸,吃穿有指望,夺取五经魁首,姓亦扬,名亦扬,不论张三李四,踵门庆贺,尽来锦上添花”。这些来客看罢,羞得无地自容。不一会儿,便灰溜溜地走出了吕府。就这样,在从仕之初,吕蒙正就用这样的办法,将趋炎附势者进行了一次有效“杀毒”。
吕蒙正当上宰相以后,深受宋太宗赵光义特别知遇关照。朝中有一名官吏,为博取吕蒙正的好感和赏识,想通过吕蒙正的弟弟把家藏宝物古镜送给他,并吹嘘说该古镜竟能照二百里。吕蒙正弟弟找个机会,装作闲谈提到了这件事。吕蒙正笑道:“我的面子不过碟子那么大,怎么用得着照二百里地的镜子呢?”他弟弟听后,明白了吕蒙正的言外之意,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还有一次,有人给吕蒙正献上了一方名贵的古砚,那人当场打开,呵上一口气,砚台便湿润可以研墨了。吕蒙正却对此不屑一顾,他说:“就是一天能呵上一担水,也只不过值几文钱罢了。”献砚者十分沮丧,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去给吕蒙正送礼了。
献古镜古砚者是想博得吕蒙正的好感,也许有求于吕蒙正,或想借助吕蒙正这棵“大树”的阴凉而升官发财,或想狐假虎威地炫耀自己,欺诈百姓,或还有其它不可告人的图谋。但是,吕蒙正为官正直、清廉、自律,不夺他人之爱,于是献宝者就没有空子可钻了。正因为如此,吕蒙正也避免了陷入被人利用和“围猎”的危险。
尽管对别人的“腐蚀剂”防范很严,由于高官厚禄日久,吕蒙正自己的“修身课”也有懈怠的时候。吕蒙正晚年时,因牙床松动,故喜食鸡舌汤。有一天,吕蒙正去后花园游玩,远远看见园中墙角边有一隆起地带。刚开始他认为那是一座小土山,就问府中杂役:“谁在那里堆了一座土山?”府中杂役们笑着答道:“那不是土山,是您平日所喝鸡舌汤所杀鸡的鸡毛堆积而成。”吕蒙正惊讶地问:“我每天只喝一顿鸡舌汤,那才有多少?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鸡毛?”杂役们笑道:“相公有所不知,一只鸡只有一条鸡舌,一道鸡舌汤需要若干只鸡的鸡舌。为此需要宰杀好多只鸡,经年累月自然鸡毛就堆积如山了。”吕蒙正听后沉默不言,猛然省悟,有些追悔莫及,事后他再也不喝鸡舌汤了。
从这件事中,我们可以看出吕蒙正能够注意自己的行为,知奢即改,戒奢从简。平心而论,在饮食追求精深雅致的宋代,喜欢喝鸡舌汤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,而他本人却当成一个大缺点,说改就改,“遂不复用”,很干脆,很坚决。他的这种品质,值得今人学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