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红的柿饼
来源:中国纪检监察报 2017-12-22 10:57

(通讯员 孟扬)我出生时,父亲说正是柿子满枝高挂的时节。白天人们在地里忙活,到了傍晚,满坡的柿树,映衬着绯红的落霞,成为父亲记忆中最难忘的风景。火红的柿林让寒凉的秋暮顿添一丝暖意。清风吹过,柿子浓浓的香甜挂在鼻尖。

每当农闲,父亲就给我讲柿林的故事。儿时的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“淘气王”,一跑到柿树下,眼神儿就移不开了,赤脚就往树上蹿。有一次,他发现一颗莹润的“珠柿”正在枝头摇曳,嘴馋的父亲找来长杆,踮起脚尖,想把它敲下来。柿子被打掉了,他的脸上也挂了彩,还挨了爷爷的“烟袋锅”。后来发旱灾闹饥荒,柿子成了“救命粮”。为了维持生计,父亲怀揣两枚硬柿,与叔伯一起搭上了南下打工的列车。

“白露打核桃,霜降摘柿子”,中秋再过十天就是柿子丰收的时节。母亲领着我和大姐来到柿林,她拿出一根长竹竿,又绑上一个粗布兜,仰着头,伸长了脖子,双手举得老高,套住柿子后就使劲拧,不一会儿,就累得满脸通红,气喘吁吁。趁母亲一不留神,我已经爬上五、六米高的柿子树,在枝杈间猫着腰,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尖儿,将手边的柿子投入腰间的布袋里,然后拉紧绳口,缓缓地从枝杈间吊下去。大姐在树下欣喜地接住布袋,仿佛抓到了宝贝。

“色胜金衣美,甘逾玉液清”,丰收后,为了保住柿子的玉泽与香甜,村里的妇女还要忙上一阵。母亲从小山一样的柿堆里挑出硬邦邦的柿子,然后用刀一圈一圈环着刮掉外皮,再用细长的葛条,把一二十个柿子串成一串儿,挂在屋檐下。等入了冬,寒气使糖分外溢,表面结成一层白霜,柿饼才算制成。远远望去,仿佛一串晶莹而通透的小灯笼,散发出清雅香甜的气味,忍不住咬上一口,糍糯而柔滑。霜红的柿饼,从最初的干硬苦涩变成酥软甜腻,成为一年辛劳的结晶,在万物凋敝的时节,展现另一番韵味。因“柿”与“事”谐音,古人便将诸多喜庆吉祥的内涵融入其中,如“事事如意”“万事大吉”,柿饼也被奉为贡品。这番寓意唤起了乡亲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,将霜红的柿饼送进了高楼林立的大城市。父亲和叔伯也回到家乡,联手做起了“柿子工程”。随着大都市自贸区的兴起,记忆中的“红柿饼”,成了家乡的一枚特色徽章。

如今,柿树已经遍布乡村的旷野,那一只只燃烧着的“小灯笼”,腾起希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