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我的母亲
母亲出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。那个年代物质极度匮乏,但那时候出生的女孩子是非常幸运的,她们刚巧赶上了党的好政策——女孩子也可以上学堂。
母亲12岁那年,开始踏上求学之路。她学习十分刻苦,成绩始终优异。后来考入了安阳师范学校,毕业时,她被评选为留校生。但想起家乡落后的教育面貌,母亲毅然放弃留校机会,回到了生她养她的村庄,成为那里第一位有毕业证书的女教师。
母亲的优秀很快赢得了一位小伙儿的爱慕,那就是我的父亲。记得小时候,父亲跟我谈起初见母亲时的印象,说道:“当时呀,我觉得自己遇到了九仙女下凡。”我好奇地问:“为什么不是七仙女?”父亲笑道:“傻小子,那七仙女不是早下过凡,被董永娶走了吗?”我们哈哈大笑。我们的谈话正好被母亲听到,她脸上泛起了红晕。是的,他们俩真的像神仙眷侣,过着平凡而美好的生活。
但是后来,家里的担子越来越重,除了要供我们姐弟六人上学,还要照顾年老痴呆的奶奶和久病卧床的姥爷。这些责任及早地压垮了坚强而又任劳任怨的母亲。不到40岁,她就患了高血压、心脏病,67岁,又患上脑出血病。之后的六年里,母亲是在轮椅上度过的。在刚出院的日子里,母亲总是低头不语,经常狠狠地拍打着双腿。我们知道她是把自己看成了负担。我们决定快速帮她打消这种念头。父亲用幽默的话语去开导,姐姐们用“小棉袄”般的贴心去照料,全家人更是在母亲锻炼时为她加油助威。在亲情的围绕下,母亲脸上逐渐恢复了笑容,有时还会开心得像个孩子。
但令我十分愧疚的是,母亲刚患病那年,正逢我的孩子出生,单位又严重缺人,所以相比姐姐们来说,我陪母亲的次数少了很多。回想起母亲最后的六年时光,我只在某个双休日骑着三轮车带她去附近村庄听几场戏;只在逢年过节时带她去买几件衣服;只在正月期间带她去赶几次庙会、看几次花灯。直到儿子五六岁时,我陪母亲散心的次数才逐渐多了起来。但那时,她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。当母亲永远地离开我们时,我十分懊悔,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陪她散心时的情景:母亲总是面带微笑,碰到熟人老远就打起招呼,而且总要说上一句:“我是儿子陪着来的。”直到这一刻,我才恍然大悟,她这是在向别人诉说着我的孝心,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。其实,母亲不必那样做,因为这一丁点的孝心,不是人人都该具备的吗?怎能与父母的养育之恩相比呢?
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六年零五个月了。每到清明节、七月十五、十月初一,我和姐姐们都一起去公墓,一边为母亲扫墓,一边唠着家常,就像她仍活在我们身边一样。临走前,我们会郑重地磕下四个头,说上一句:“妈,娘,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!”
您的儿子:赫炳军
2019年9月
上传|王春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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